05
一到家朴智旻放下行李跟家人打聲招呼，就立刻去隔壁找田柾國。
那孩子正在專注地玩遊戲，聽到他進房間頭也不回說了一句：「喔，智旻回來啦。」
「要叫哥啊，你這小子。」朴智旻語氣無奈，在他身邊坐下安靜盯著遊戲畫面。
舟車勞頓讓朴智旻有點恍惚，但心情是愉悅的。
只是這樣靜靜待在他的身邊，也能感到開心。田柾國的一舉一動總是牽動著朴智旻的情緒。
初次見面就莫名的喜歡。
並沒有替這樣的「喜歡」下過任何定義，就算這個弟弟反應冷淡，讓朴智旻心裡受傷，還是不為所動的想對他好。
田柾國這麼可愛惹人疼的孩子卻因為太內向而不為人知實在可惜，身為一個有愛心與耐心的男子怎麼可能放著他不管呢，朴智旻神遊太虛中如是下了結論。
腦海突然浮現上學期那段相處的時光，朴智旻覺得自己也很「喜歡」跟金泰亨待在一起，非常的輕鬆愉快又自在，整個寒假都無法見面，現在已經有點想念隨意鬥嘴的感覺了。
金泰亨不曉得回到家沒？急著來找田柾國慌忙中忘記帶手機，沒辦法傳訊息跟他說聲自己到家了。
察覺到朴智旻沒有跟著遊戲進度做出反應，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田柾國感到意外默默結束遊戲轉頭看他。
眼前螢幕晃動的影像靜止讓朴智旻回過神，抬頭一看發現田柾國讀不出情緒的表情看著自己：「蛤？」
好一段時間不見，朴智旻瘦了一些。田柾國發現了，但沒有說什麼，他不習慣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只讓那個念頭一閃而過。
「要看電影嗎？」逕自站起來走向床旁邊的小沙發開始操作播放後舒適的坐下。
朴智旻也跟著移動到他旁邊跟著一起看，間或興奮討論劇情。
兩個人互動自在不生疏，就像彼此從沒有分開整個學期過。這一切都要歸功朴智旻忙碌之餘仍努力保持聯繫。畢竟孩子間的友情有時說斷就斷不需要任何理由。
隨著劇情走向漸漸趨於緩和沉悶，朴智旻趕車疲倦的身軀撐不住就睡著了。
當他醒來時，電影已經播畢在跑工作人員名單。
肩膀的重量使他偏過頭看，發現田柾國也靠著自己睡著了。
他從小就經常靠著自己睡著，但只是輕輕靠著的程度。
不像金泰亨總是不怕熱似的將自己像抱枕般摟得很緊。朴智旻從最初的掙扎到拗不過他後又演變為習慣，只花了短短一學期的時間。
偷偷觀察田柾國，發現他的睫毛不算短，排列起來的形狀讓張開時的眼睛顯得更圓。但金泰亨的更長又濃密，襯得他狹長的眼看起來有種迷濛的美，端正不真實的五官耀眼得他無法直視，常常偷看得失了神而不自知……他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比較他們兩個？一個是重要的弟弟、一個是親密的好友，就算他們倆都一樣好看得不像話，這些評論的想法還是太奇怪了。
朴智旻在腦海譴責了自己一頓，搞不懂腦海為何輪番去想金泰亨跟田柾國的事，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完全沒頭緒。
晃晃腦袋揮去那些奇怪的想法，看時間已經快吃晚餐了，朴智旻搖醒田柾國：「柾國啊，要吃飯了，我該回去啦。」
皺著眉醒來，田柾國說：「在這吃。」
「可是我剛回來，還是跟家人吃比較好。」朴智旻乖巧地說。
「嗯，那我去你家吃。」說著起身到浴室洗把臉後站在房門用眼神示意朴智旻快起身也去洗臉。
「欸？」朴智旻有點意外田柾國在自己沒有開口邀請之下說要去他家吃。
早就習慣朴智旻動作總是慢吞吞，田柾國只是看著也不催促，但也沒有要解除他疑惑的意思。
慢條斯理地跟著他向田爸、田媽打聲招呼後離開田家。
朴智旻隱約覺得田柾國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同。走進家門的瞬間他抬眼一看，等等，之前不是只要平視嗎？怎麼現在要抬眼才能對視了？
「田柾國，你長高了？！」朴智旻感到打擊。
對他挑眉輕蔑的笑了，沒說出口的話：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國二還在發育期。
對於體型上的勝利，田柾國感到滿意，不枉費自己拼命練舞、拼命健身。不過身高大部分還是取決於基因就是了。畢竟朴智旻也沒少練舞跟健身。
開始吃飯之後田柾國動手包了一口生菜包肉塞進朴智旻嘴裡，朴智旻開心得瞇著眼笑著咀嚼。以前幾乎都是他在餵田柾國，這小子有時候心情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不見得每口都會吃，還會偏頭閃開呢。
頭幾次的餵食朴智旻還沉浸在田柾國難得主動示好的喜悅中，但隨著一口、兩口，只要他吞嚥下去對方就會立刻補上。
朴智旻驚恐的阻擋：「田柾國，太多了。」
「多吃肉才會長高。」田柾國堅持的還把那口食物擺在他嘴邊。
「……我就吃這最後一口，已經很撐了。」朴智旻被堵的無話可說，但是真的吃不下了只好這麼說。
田柾國除了身形變化之外，怎麼連態度都不太一樣。他以前有這麼強勢嗎？可對於他的關心朴智旻還是很欣慰的，不枉費自己那麼疼他。只當是小孩長大懂事了，沒有再想更多。
吃過飯田柾國像以前一樣就在朴家洗澡並且留下來一起玩。時間漸漸晚了，恍神的小傢伙在床上躺著，朴智旻很自然地幫他拉過被子蓋上後熄燈躺下。
忽然感覺到田柾國靠過來的體溫愣了一下，以前都是各自乖乖躺著的，不由得對他的依賴感到訝異，但隨後便帶著微笑睡去。
寒假的重頭戲當然就是過新年了。
朴智旻跟田柾國家往常都是一起慶祝的，今年輪到田家主辦。
田柾國一大早就跟著田媽去市場買晚上的食材。朴智旻也乖巧的跟著一起去幫忙提東西。
菜市場擠滿採買年貨的婆婆媽媽們，田媽兩手空空勇往直前的撥開人群往下一站去。朴智旻兩手提著菜被擠來擠去，好幾次都差點跌倒，田柾國見狀將平均分攤在兩手的袋子全集中到左手，攬過朴智旻護著他一起走。
投給他一個羞赧的笑，朴智旻覺得汗顏。以前在上學的路上都是自己在牽兩個弟弟，現在居然淪落到讓田柾國一個國中生保護，怎麼上了高中就沒更能幹呢。
回到家隨便吃點東西當午餐後休息一下田媽便開始燉排骨，他們則幫忙做比較簡單的煎餅跟年糕湯。
就這麼忙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飯時，田柾國也是一個勁的夾菜堆滿朴智旻的碗，直到朴智旻說他如果再夾他就要換座位了才停止。還因此被彼此的家人取笑了一下。
吃過飯之後大家在客廳玩一邊守歲，過十二點時金泰亨打了電話過來，朴智旻覺得太吵跑進田柾國房間接聽。
「智旻尼，新年快樂。」電話那頭傳來金泰亨低沉卻滿載撒嬌的聲線。
接起電話的瞬間朴智旻笑容就沒停過：「泰泰，新年快樂。」
田柾國不知何時也摸進了房間，在那邊東晃晃西晃晃；朴智旻突然轉頭被嚇了一跳，不過還是繼續跟金泰亨講話沒理他。
電話那頭金泰亨說他要提早一個禮拜回學校，有一些專題的東西要先準備，室友們都沒這樣的打算所以一個人睡很孤單又冷，問他願不願意一起提前好陪他。
「呀，你就一個人好好睡吧，我是暖爐嗎？你冷跟我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定要我回學校陪你。」嘴裡說不願意，臉上表情卻是笑意更濃，其實聽他這麼說也覺得自己有需要提前去學校練習，但故意吊他胃口跟他說要考慮考慮朴智旻開心地掛了電話。
一回神才記起田柾國還在這，朴智旻收起電話很自然地坐到已經開始玩起電腦的小孩旁邊。
以往田柾國一專注玩起遊戲是不會理人的，這次卻在朴智旻坐下後立刻說：「泰泰？」看來根本玩遊戲只是作作樣子。
「啊，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親辜。」朴智旻好像忘了之前自己都是怎麼抱怨金泰亨欺負他的，現在卻已經是親辜了。
「那我呢？」田柾國沒頭沒腦的問。
「你？當然是最重要的弟弟。」搞不懂他話中的意涵，朴智旻偏頭疑惑著回答。
不是想聽這樣的答案，田柾國改變方式再問。
「他是泰泰，那我呢？」
所以現在是在介意暱稱嗎？朴智旻看著他臉部表情的變化邊轉換著語調說：「你是……柾國……兒？」
以前的朴智旻不像遇到金泰亨後那樣靈活，不太是會開玩笑或者說些逗趣話的人，當然沒替田柾國取過外號。但因為金泰亨常常變著各種隨機亂取的暱稱叫他，潛移默化之下也會叫他泰泰。
點了點頭表示還算滿意，田柾國雖然也有聽到朴智旻要提早回學校還有什麼睡覺暖爐之類的事，卻礙於自尊心沒有開口再多問。
當晚睡覺時朴智旻留宿在田家，田柾國悶著一股氣抓著他衣服扁嘴委屈地睡著。
朴智旻當真要提早回學校時，田柾國雖然不高興卻也不能說什麼。
這次見面雙方都感覺彼此有些轉變，幸好唯一沒變的是羈絆。
朴智旻覺得不只體型上的變化，田柾國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同了。想著原來他們分隔兩地，弟弟也是會在意的。回釜山這些時間，幾乎每天都為他的表現感到驚喜。
但田柾國就沒那麼開心了，朴智旻不再專注於他身上那種失落纏繞在心頭，卻又無能為力去改變什麼。
尤其朴智旻對於要提前回去的心態是充滿期待，不像剛開學時對他充滿不捨更是讓他焦慮。
還有一年多，要加快腳步，田柾國想。
但他不知道的是距離跟時間就算靠速度縮短，這中間的變數還是無法抵擋的。
---TBC
留言列表
雜談 (3)
